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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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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尹阿鼠出京那天剛過立冬,天空飄著零星雪花。並非休沐的日子,李世民替李承乾請了假,順便捎上杜荷和蘇琛,一起坐馬車到了城外。

下著雪,城外的路更加泥濘難走,百姓依然來往不絕,不論酷暑還是嚴寒,為了生計奔波之人永遠不能停歇。

李承乾趴在車窗上往外面看,不一會兒手和臉蛋就被凍紅了,他縮回車廂,抱著手爐疑惑:“他們在外面不冷嗎?”

李世民輕哼一聲:“你們說他們冷不冷?!”

他本只是隨口一句,豈料李承乾還真想了起來:“我覺得他們不動時會覺得冷,動起來就不冷了。活動會加快新陳代謝,產生熱量。”

他還舉例子:“我剛才在窗戶邊覺得很冷,但玩的時候一點也不冷!”

杜荷連連點頭:“我玩的時候還覺得熱,但阿娘不許我脫衣裳,這個裘衣太厚太重了,一點也不方便!”

他看看外面穿單衣的人,非常羨慕:“我也想只穿一件衣服。”

李世民:“……”

蘇琛翻了個白眼:“只穿一件衣服?凍不死你!”

杜荷仰著腦袋驕傲道:“你是弱雞你怕冷,我才不怕!”

“穿一件衣服肯定很冷,還會容易生病,你要聽話噠。”李承乾一本正經跟杜荷說。

杜荷立刻:“嗯嗯。”

李世民:“……”

李承乾托著腮幫道:“等我們的棉衣做好,你就不用穿裘衣了,棉衣又輕又暖和,穿上可舒服了。”

棉花已經采收完,送去繡娘處做衣裳了。繡娘也是頭一回用棉花做衣裳,少不得研究琢磨,一時半會還穿不上。

杜荷也學著李承乾托腮:“會妨礙我練拳嗎?”

“不會啊,棉衣跟我們平時穿的衣服一樣,只是裏面加了棉花而已。”他指著外面的行人,“就跟他們的衣服一樣,穿上之後幹什麽都可以。”

杜荷探頭去看,果然除了部分穿裘衣的富戶和穿單衣的窮人,大部分人的衣裳都鼓鼓囊囊,一看便知裏面填充了東西。

他眼睛一亮:“這不就是現成的嗎,不一定非要棉花,回去就讓阿娘給我買!”

他美滋滋的,覺得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,這回阿娘總不能再逼他穿裘衣了吧?

李世民:“……”

李世民涼涼道:“你試試也好。”把這孩子腦子裏的憨傻氣凍掉些更好。

李承乾也同情地看著杜荷:“這些衣裳一看就不暖和,你沒看他們都縮著身子嗎?”

如果這麽多人都能穿暖,棉花就不會值那麽多積分了。李承乾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,但還是清楚這個邏輯噠!

李世民欣慰地點點頭,好歹臭小子還聰明點。

他也不逗杜荷了:“他們衣服裏填得是柳絮和蘆花,也可能是稻草,看著好像很厚實,其實並不怎麽暖和。”

杜荷張大了嘴巴:“稻草也能做衣裳嗎?”

蘇琛也一臉驚訝。

李世民嘆了一聲:“稻草不僅能做衣裳,還能鋪在炕上當被褥,貧寒人家缺衣少食,只能用這些法子保暖。”

李承乾下意識摸了摸後背,因為被裹成了小團子沒摸到,想到晚上要睡在稻草上,他就覺得硌得慌。

他握著小拳頭:“以後大唐所有人都能用上棉花!”

李世民:“嗯嗯。”

少年不知愁滋味,因為有三個孩子在,李世民的情緒也好了不少。

他們等了沒多久,押解尹阿鼠的隊伍就緩緩走了過來。尹阿鼠家人不少,加上負責押解的官差,隊伍也稱得上聲勢浩大,百姓見了紛紛躲避。

見到秦王府的馬車,領頭的官差立刻上前請安。

李世民淡淡道:“我來看看老朋友,他可還好?”

“好,好著呢!有吃有喝,還不用幹活。不過他脾氣不太好,動不動就和人拌嘴,有時候還動手,這也難怪,人家以前是貴人嘛。”

官差透露了些消息,告訴李世民尹阿鼠過得並不好,其實他不說李世民也知道。

擺擺手:“你們走你們的,不要因為我耽擱了公務。”

官差點頭哈腰地去了,攆著犯人繼續往前。

李承乾趴在車窗上看尹阿鼠,短短時間沒見,尹阿鼠迅速變得消瘦憔悴,披頭散發,胡子拉碴,好像老了十幾歲。他穿著破爛的單衣,在寒風中瑟瑟發抖。一步一蹣跚,瞧著十分可憐。尹阿鼠也看到了李承乾,他神色微微一變,眼裏流露出恨意,張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,卻被官差一巴掌拍在腦袋上,只能不甘又麻木地繼續往前走。

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:“他們犯了什麽事啊?”

“聽說犯了很多事,強搶百姓的田地,還和嫂子通奸呢!”

“謔!”大家都露出了吃瓜的表情。

“聽說是宮裏娘娘的父親,國丈呢!不過這人太惡了,竟然還想燒秦王家的郎君,活該落到這個下場!”

“秦王家郎君,不會是小皇孫吧?”

前有皇孫筆和皇孫鍋,後有炕孵法和印刷術,李承乾在百姓中的聲望水漲船高,百姓都稱呼他為小皇孫。

前頭說話那人點頭:“就是小皇孫!幸好沒叫他得手。”

“小皇孫那麽好,為什麽要燒死他?還是個孩子呢!這人也太可惡了!”

百姓義憤填膺,厭惡地看著尹阿鼠。

“你們道他為什麽想燒小皇孫?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就是因為小皇孫太聰明了!他今年好像才五六歲吧,就弄出了那麽多好東西,百姓喜歡他,讀書人喜歡他,當官的也喜歡他,風頭太盛了!木秀於林,風必摧之啊!”

粗人們聽不懂什麽秀什麽摧的,只知道尹阿鼠害小皇孫是因為小皇孫出了風頭。

可是小皇孫為什麽出風頭?還不是為了他們這些平頭百姓!

貴人們把好東西都攬在自己手裏,只有小皇孫願意送給他們。皇孫筆、皇孫鍋,炕孵法、印刷術,哪一樣不是對百姓有好處的東西?

因為這個,尹阿鼠想要害了小皇孫,那不就是不讓他們過好日子?

這人也太壞了!

氣憤的百姓沖尹阿鼠吐口水,扔石子,還有人撿起竹筐裏的馬糞往他身上扔。尹阿鼠及家人躲閃不及,更加狼狽。

李承乾沒看到這一幕,早在尹阿鼠被官差教訓時他就坐回車廂,低頭攪手指不說話。

“是不是害怕了?”李世民問。

“不害怕噠。”李承乾悶悶地問,“阿耶,他們是被我害的嗎?”

“你是說尹阿鼠?”

李承乾搖搖頭:“尹阿鼠害了那麽多人,他是大壞蛋,應該受到懲罰,但他的家人可能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李世民松了口氣,孩子心軟良善是好事,但若連尹阿鼠都同情,就得好好教育教育了。

幸好不是。

他認真回答:“你既然覺得尹阿鼠罪有應得,就該知道無論他家人是否知情,都是被尹阿鼠連累的,跟你跟我都沒有關系。”

李承乾想了下,遲疑地點點頭。

李世民輕輕拍了下他的小腦袋:“是不是還不明白?”

“我還是覺得尹阿鼠的家人可憐。”李承乾小聲說,“為什麽他們什麽都不知道,卻要被尹阿鼠連累呢?”

“大唐律法如此,我們只管遵從便是。”李世民漠然道。

李承乾刨根問底:“那為什麽大唐律法要這麽規定?”

“自古以來都是如此。”李世民敷衍了一句,見李承乾不滿意,杜荷和蘇琛也一臉疑惑,只能解釋,“斬草不除根,遺禍無窮矣。”

蘇琛和杜荷恍然點頭,李承乾還是抿著嘴不說話。

他和蘇琛、杜荷不一樣,杜荷和蘇琛是土生土長的大唐人,但他在幾個月之前還以為自己是華國人,在他的認知裏,所有人只需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,不必承擔連帶責任。所以現在有些難以接受。

李世民嘆了一聲,摸著他的小腦袋說:“弱小的時候遵守規矩,想要改變規矩、制定規矩,就得讓自己強大起來,明白嗎?”

李承乾懵懂地點頭。

蘇琛和杜荷若有所思。

李世民自己也感慨良多,以前不能理解的許多事,這會兒突然就想通了。

*

車廂被輕輕敲響,常松在外面道:“阿郎、郎君,魏征魏先生求見。”

“魏先生怎麽在這裏?”李承乾很好奇,這也太巧了。

李世民淡笑道:“不是巧,魏征和尹阿鼠同伴一場,論理應該送一送。”

這就是惡心魏征了,魏征厭惡尹阿鼠還來不及,一點也不想和他做同伴。

李世民讓常松把馬車門打開半扇,沒有全部打開,怕孩子們被冷風吹到,很含蓄地跟魏征打了個招呼。

他往魏征身後看了一眼,笑問:“怎麽,太子和四弟沒有來?”

“太子與齊王公務繁忙,實在脫不開身,所以派下臣來送尹阿鼠。”魏征一板一眼地說。

李世民點點頭,沒有再多說什麽。

魏征心中詫異,按秦王的脾氣,這會兒應該冷嘲熱諷才是,怎麽如此冷靜?

難道真如太子所說,秦王轉性了?

魏征暗暗思忖,口中道:“不知大郎君如何了,下臣可否一見?”

“魏先生有心了,不過承乾剛吹了風,現在不太方便……”李世民拒絕的話還沒說完,李承乾已經扒著門框探出一顆漂亮腦袋,笑嘻嘻道,“魏先生,我在這裏吖!”

李世民:“……”

魏征對李世民歉意一笑,他其實很能理解李世民,兒子剛剛經歷這樣的事,幕後黑手又是太子黨羽,對太子一系的人抱有敵意很正常。

李世民防備他也沒有錯,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,還曾建議太子對李世民和李承乾下手。

但現在魏征猶豫了,李承乾的潛力有目共睹,一邊是他選定的主公,一邊是李承乾惠及的萬萬百姓,魏征也不知該怎麽辦了。

反正聽說尹阿鼠差點燒了李承乾的書房後,他和太子大吵了一架(把太子罵了一頓)。今天奉命送尹阿鼠出京,連一件衣裳一個銅板都沒給他帶。

魏征打量李承乾兩眼,見他神色有些怏怏,精神倒是還不錯,就稍稍放心了些:“郎君受了驚嚇,如今可好了?”

啊?他受驚嚇了嗎?

李承乾晃晃小腦袋:“我沒事呀。”

魏征以為他說的是沒事了,含笑點頭:“郎君要好好研讀手裏的書,以後必有作為。”

李承乾鄭重點頭,他一定會好好研讀文數物化生,還有千百開、《大學》《論語》!

李世民若有所思,連魏征都這麽說,看來朝中大部分人都相信了李承乾手裏有一本古書,這樣也好,李承乾的神異之處有了解釋,倒比他原來想的法子更合適。

還得多虧尹阿鼠,要不是他鬧了這麽一出,別人也不能這麽深信不疑。

魏征只是來給李世民請個安,說了幾句話就走了。李承乾他們也調頭回京。

回到秦王府才知道宮裏又來人了,卻是李淵聽說李世民去了城外,這才派人來接他。

陳和賠笑道:“王爺既然已經大好,就去宮裏走走吧,聖上許久不見王爺,可是思念得緊呢。”

又對李承乾點點頭:“聖上也想郎君了,請郎君同去。”

李承乾笑瞇瞇道:“我也想阿翁啦!”

“也罷,你稍等片刻,我與承乾先換身衣裳。”李世民今天既然出門,就做好了見李淵的準備,看似不太情願實則順水推舟地答應了。

陳和著急啊,他已經在秦王府等了半個時辰,也就是聖上等了半個時辰,現在只恨不得趕緊飛回皇宮。但他又不敢催促,本來李世民就不情不願,若再把人惹惱了,幹脆不肯去了,那他今天就真不活了。

幸而李世民和李承乾動作很快,不一會兒就換了衣裳出來,陳和松了口氣,笑瞇瞇道:“那咱們——”

話還沒說完,小廝就匆匆來報,說孫思邈找到了,現在就在王府門口。

李世民大喜:“快請!”

小廝笑嘻嘻應了,拔腿就往外跑,又被李世民叫住。李世民美滋滋道:“我親自去請!”

說著就大步往外走。

李承乾邁著小短腿跟上:“我也去!我也去!”

陳和:“……”

殿中伺候的仆婢尷尬:“公公,您看這……”

陳和嘆了一聲,也跟著出去:“咱家也瞧瞧去吧。”

李世民匆匆到了王府門口,門口正侯著三個人,一個高大壯碩的青年,一個神采奕奕的中年,還有一位是須發微白的斯文老者。

李世民早就查過孫思邈的資料,知道他生於北周孝閔帝元年(557年),如今已經年近古稀,所以毫不遲疑地上前兩步,雙手握住白發老者的手,熱情道:“這位便是孫思邈先生吧?果真儀表不凡!久仰大名,今日終於得見了!”

“額……”白發老者尷尬,“王爺,草民常清澤,是成遠縣一名秀才。”

不是孫思邈啊!

李世民:“?”

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行禮:“草民孫思邈,見過王爺。”

李世民:“……”

李承乾也:“……”

他仰著小腦袋一臉迷茫:“不是說孫阿翁和歐陽阿翁差不多大嗎?”

看著不太像誒。

常清澤頷首:“孫兄保養有方,所以顯得年輕。”

“……”李承乾對對手指,遲疑道,“你比孫阿翁小哦?”

常清澤:“……是的。”

李世民也懵了一下,然後對孫思邈爆發出更大的熱情,拉住人的手就往府裏走,親熱的仿佛認識了幾十年,而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面:“走走走,先生一路奔波辛苦了,我與你們接風洗塵。”

陳和趕緊跳出來刷存在感:“王爺,聖上還等著您呢。”

李世民擺擺手:“好不容易找到孫先生,我改日再去看阿耶吧。”

陳和:“……”

“草民無需接風洗塵,不如直接去看病人吧。”孫思邈哪敢讓李淵等啊,趕緊推辭,“王爺遣人替草民引個路,草民自行去病人家中即可。”

陳和連連點頭:“是啊是啊,孫先生去給杜先生診治,等王爺從宮裏出來,正好知道結果。”

“不妥不妥,我實在不放心克明。”李世民吩咐人準備馬車,“既然孫先生不累,我們這便去看克明吧。”

陳和:“……”

馬車到了杜府,李承乾率先跳下車往裏面跑,他在杜家進出習慣了,也沒人攔著他,路過的下人行完禮,還會告訴他杜荷在哪。

杜荷剛送尹阿鼠回來,這會兒正在正院與杜如晦說起城外發生的事,杜夫人和杜構也在,正聽得感慨不已,李承乾就匆匆跑了進來。

眾人連忙行禮,李承乾免了他們的禮,美滋滋地宣布:“找到孫思邈了!”

“什麽?”杜家眾人有點反應不過來。

李承乾又說了一遍:“找到孫思邈啦!”

杜夫人一激動,茶碗便摔在了桌上,茶水滴滴答答留下來她也顧不得,拿帕子抹了抹眼淚,高興道:“太好了!太好了!孫先生現在在哪,我們這便去請。”

杜荷舉手:“我去請!”

“不用去請,我阿耶已經帶著人過來,馬上就到了。”李承乾背著小手小大人似地說,“你們準備準備吧。”

其實沒什麽好準備的,杜夫人令人把茶盞收拾了,就理了理衣裳,帶著兩個兒子出去相迎。杜如晦也要出去,被李承乾按住了。這是跟李世民學的,雖然杜如晦現在還沒癥狀,但杜家人和李世民都把他當病入膏肓照顧。輕易不許他勞累,一應俗禮也都免了。

不一會兒,李世民帶著三個人進來,杜如晦對白發老者微微頷首:“這位便是孫先生吧?我的病勞煩您了。”

白發老者和孫思邈:“……”

李世民拍著大腿哈哈大笑:“就說不怪我吧!”

杜如晦:“?”

李承乾給他解釋:“這位是常阿翁,旁邊那位才是孫阿翁。”

大家都是一腦門問號,杜荷扯著李承乾的袖子小聲問:“我記得孫阿翁和歐陽阿翁年紀差不多?”

李世民笑得更歡了:“你們不愧是一起長大的,承乾方才也是這麽問。”

杜如晦尷尬地沖常清澤和孫思邈拱手:“在下誤會了,還請兩位先生見諒。”

孫思邈:“無妨,老朽早已習慣了。”

眾人嘴角抽了抽,即便清楚孫思邈年紀不輕了,但見他頂著這張臉自稱老朽,還是會覺得難以直視。

孫思邈見慣不慣,笑呵呵拉回正題:“杜先生這病不太好治,老朽來把把脈吧。”

杜如晦伸出一只手才反應過來:“您是說我有病?”

孫思邈都楞了:“你不是有病才找我的嗎?”

杜如晦:“……”

李承乾給他們做翻譯,一本正經道:“杜伯父的意思是,您能看出他有病?”

孫思邈點頭:“看得出,臉色和正常人不一樣。病了好幾個月了吧?”

眾人都去看杜如晦臉色,這有什麽不一樣嗎?

李承乾看看杜如晦,再看看自家阿耶,若有所思:“是不是太白了?”

杜如晦:“……”

李世民:“……”

不管怎麽說,大家心裏升起了無限希望。這是第一個看出杜如晦生病的大夫,還是在沒有把脈的情況下。

這麽厲害,說不定有辦法治杜如晦呢?

孫思邈給杜如晦把脈,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地等著,一刻鐘後孫思邈睜開眼睛,杜荷連忙問:“怎麽樣?怎麽樣?”

孫思邈淡淡一笑:“好在發現得早,吃上兩個月藥便無礙了。”

他感慨道:“此病發病前期幾無癥狀,錯過時機便藥石無效,老朽行醫多年,見過許多患此病的病人,極少有活過十年的。杜先生可算是撿回一條命。”

杜家人沒想到這病如此兇險,居然連十年都活不過去,慶幸之餘又感激不已。

要不是李承乾發現杜如晦患病,又想方設法替他們找來孫思邈,只怕杜如晦真要被耽擱了。

杜夫人尤其後怕,這段時間求醫問藥,所有大夫都說杜如晦沒病,她都開始動搖了。她本來也不是那麽堅信仙童轉世的說法,懷疑李承乾在哪本醫書上看到點東西套在杜如晦身上,做出了錯誤的判斷。

要不是終究擔心,她或許早就放棄找大夫了。

幸好沒有放棄,幸好等來了孫思邈!

杜夫人這回是徹底相信李承乾是仙童了,恨不得當場給李承乾上柱香。

李承乾挺起小胸膛,這都是他應該做的吖。

孫思邈去寫藥方了,李承乾讓李世民彎下腰,在他耳邊小聲道:“阿耶,讓孫阿翁也去看看阿娘。”

李世民小聲回:“我也有這個打算。”

兩人嘿嘿一樂,都覺得前途光明。

李世民覺得孫思邈那麽厲害,肯定能治好長孫氏。李承乾本來不以為然,因為系統說過,大唐的醫療水平治不了長孫氏的氣疾。

但剛才孫思邈露那一手,就連系統也被驚到了,李承乾又覺得可以試試。

孫思邈開完藥方就沒什麽事了,之後就是按部就班的抓藥煎藥,孫思邈隔上幾天來把脈覆診即可。於是李世民帶著他匆匆回了秦王府。

正苦著臉喝茶的陳和眼睛一亮,連忙迎上來:“王爺!”

李世民腳步一頓,詫異道:“你怎麽還沒走?”

陳和要哭不哭道:“聖上交代過,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請王爺進宮,奴婢不敢不等。杜先生的病看完了吧?咱們這就——”

李世民擺擺手:“還要給王妃看診,你要麽先回宮,要麽再等等吧。”

陳和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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